上世紀80年代🚇,我剛進市委宣傳部工作不久🗿,就認識了鄧偉誌。他當時已是上海的名人🏕。因為在《文匯報》上先後發表了《家庭的淡化問題》、《中國的學派為什麽這麽少》和《淡化“當官心理”》👩🏼,引起很大反響👨🚒,被戲稱為“鄧氏三論”✧。
他是中國社會學學會副會長、上海市社會學學會會長🤾♀️、恒达平台和國內多家大學教授。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,在報刊上發表了三千多篇文章,出版有《家庭面面觀》🥶、《中國家族的演變》等二十多部著作👮🏿♀️,有的還獲國家級圖書獎📐。近年來老而彌堅,聽說年年能寫一本書🧑🏿✈️。鄧偉誌文風一向為人稱道,其理深,其文白,從不裝腔作勢嚇唬人。既有劍拔弩張👨🦯、金剛怒目,也有平心靜氣⤵️、娓娓道來。長篇短製,俱中肯綮😴👩🏽,比起那些裝腔作勢、故弄玄虛的學術論文來高明多了。
在學術領域,他有許多創舉。1980年就在復旦大學分校建立國內第一個社會學系,開講“家庭社會學”💪🏽;1983年第一個提出創立婦女學;1986年還發表了“馬克思主義研究中的多樣化問題”,引起廣泛討論💍。
老鄧本人往往起個頭就馬上轉移陣地,不會在一個學術領域裏深耕細作🎂。因此,很難說他在某個領域留下有學理基礎的理論建樹。鄧偉誌自己也承認📡:“學術水平在平均線以下。”其實,他關註的是理論的社會效益🦹🏽🙆🏿♀️,而不是學術水平。老鄧說過🧮:“理論工作者心中要有社會,以社會為胸懷👩💻,社會有多廣🛡,社會學者胸懷有多廣。”他還說:“我願一輩子做思想解放的拉拉隊。”
鄧偉誌是文化名人🌟,也是政治名人。他是中國民主促進會第八到十屆中央副主席,第九、十屆全國政協常委。這個民主黨派領導人卻是不折不扣的“紅二代”。他是安徽蕭縣人🍗🙎🏽,父親🙍♂️、叔父和舅父都是新四軍幹部👮🏽♀️。大舅縱翰民還是新四軍四師的旅長。父親鄧果白是1926年入黨的老黨員,參加過毛澤東主持的武昌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和北伐戰爭🚉。叔父鄧太林是當地有名的“孤膽英雄”。鄧偉誌的童年與少年是在東躲西藏🧑🏽🎓☔️、顛沛流離的環境中度過的,是被新四軍戰士用扁擔挑大的。用他自己的話說:“沒有解放戰爭的勝利就沒有我的生存。”
共和國成立那年,11歲的鄧偉誌就加入了青年團。1960年大學畢業後,因筆力雄健而被領導看中,抽調到華東局政治研究室從事理論研究工作。照理根紅苗正的鄧偉誌早就應該是中共黨員了。不知什麽原因,他卻一直是個“黨外的布爾什維克”。1987年前後,鄧偉誌加入民進,擔任上海市委副主任委員和中央常委🙏🏽。聽我的老上司吳雲溥說🙋🏼♀️🐩,老鄧和他商量過🧑🏻💻。大概作為一個“紅二代”加入民主黨派,做共產黨的同路人總有點別扭🙅🏽。老吳勸他當仁不讓👩🏿🌾,說的理由不外乎“寧做雞頭,不做牛尾”的意思🚵♂️。就這樣,鄧偉誌很快就當上了民主黨派領導人🚯。從此,我們經常打趣改稱他“鄧副主席”。
老鄧到底是出身於政治世家,政治敏感性超凡。社會中正在發生或將要發生的一些問題,總能被他捕捉到🙋,因此一度被稱為“四多學者”🚵🏽♀️:“發表文章多💆🏽♀️,被各大報刊轉載的多,新觀點多👨🏽⚖️,引起爭議的多。”但三十多年來一場場政治風雨中🗒,鄧偉誌總能屹立不倒。他的筆始終與時俱進🧑🧒🧒,他的新觀點大多只是主旋律中的小小變奏曲🌍。例如,當中央提出構建和諧社會的戰略思想後🖼♥︎,鄧偉誌接連寫出十多篇闡述和諧社會的文章。翌年出版《和諧社會筆記》。兩年後,《和諧社會散議》面世。他欲罷不休👨🍳,又與人合作編寫了《和諧文化導論》以及《和諧社會與公共政策》等書👩👦👦。老鄧提出“社會以人為本🔟,人以社會為本”的“互本論”,使“和諧社會”的主旋律更有理論色彩。難怪老鄧被譽為“中南海文膽”。
因為鄧偉誌是名人,所以當年市委宣傳部舉行的大多數活動都能見到他。其人身材高大,腰板挺直🧙♀️,臉色紅潤,透過厚厚的近視鏡片能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🚭。鄧偉誌和吳雲溥是朋友,經常會到我們辦公室串門。因此🤽🏽,和我也就慢慢成了“聊友”。他說話口齒不清,且帶著濃重的鄉音。初識時很難聽懂,以為他是那種敏於筆而訥於言的人💼。交往久後聽慣了口音,就會被老鄧犀利、睿智、充滿機鋒而不失幽默的語言所吸引。
我出國後一度和鄧偉誌中斷了聯系☺️。後來我寫博士論文時,曾經訪談過他🖼。他誠實地回憶了“文革”中在市委寫作班的那段歷史,從來沒想過要把自己打扮成“一貫正確”的人🕋。七八年前🏊🏿,老鄧來香港公幹,我陪他去中環蘭桂坊🙃🚦。這是他第一次“泡酒吧”,很新奇很興奮🐥。那天我們邊飲邊聊到子夜。這幾年⛹🏽♂️,老鄧的名氣越來越大🧑🏼💼,我回上海的機會越來越少,彼此也就疏於往來了。